李志新没有料到自己最初租赁的亩土地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,租给他土地的中国人消失了,这个人其实是一个二道贩子,把土地从俄罗斯人手中以很低的价格租赁过来,然后再转手以高价租赁给中国人。
按理说,他这样做也无可厚非,低买高卖是所有中间商或者中介的共同特点,赚差价是他们获利的来源,这样他们也可以持续经营和发展,没想到这个中国中介以四五倍的价格把土地租给李志新,还跑路了,自己又给俄罗斯地主交了一次租金。
其实,李志新内心也不想替中介交这些租金,但是没有办法,自己在那片土地上种的大豆,而且长势良好,都已经开花了,如果不替中介交租金,俄罗斯地主就会把土地收回去,按照每亩地收获斤左右的大豆来计算,自己将要损失30多万块钱,那是万万不能的,何况俄罗斯地主现在要的租金只有不到0块钱。
李志新听农场的俄罗斯工人说,这个俄罗斯地主他们都认识,是一个酒蒙子,一年到头都醉醺醺的,他一旦喝醉了酒,就打他老婆,有时候也打他的孩子,他的老婆忍受不了他的酗酒行为,几年前就和他离婚了,带着孩子们回到了叶卡捷琳堡。
自从他老婆离开后,他就更加肆无忌惮了,有好几次喝醉酒,睡在了雪地里面,差点被冻死,幸亏被人发现,及时地把他送到救助中心,命是保住了,现在他的手指头和脚指头已经没剩下几个了,都是因为冻伤被截掉了。
李志新手里虽然有和那个中国中介签订的合同,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,这是用中文签订的合同,又没有在相关部门进行过公证和备案,在俄罗斯是没有任何法律效力的,所以,他也没有拿出来。
不过,经历过这次教训,李志新已经下定决心,在今年的秋收过后,就把这块地退租了,在异国他乡,他不想惹这个麻烦,陷入到三方纠纷之中,那样会牵扯到很多精力。
时间来到了年的6月下旬,李志新租赁的0多亩土地上面的庄稼长势良好,李志新每天都会花几个小时的时间,到不同的地块上去看庄家的长势,然后根据庄稼的生长情况,决定田间管理的重点方向。
年初的时候,农场分成的各个小组还在互相比较着,看谁管理的庄稼长得最好。除了当初李志新给大家许诺的奖金极具诱惑之外,男人之间的好胜心也起到很大的作用,谁都不想在比赛和竞争之中落得下风,那样是很没有面子的事情。
说起了面子的事情,我在这里要多说两句,并不是像网上传的那样,只有我们中国人死要面子活受罪,每个国家的人都有注重面子的传统,只不过是我们的重点不一样,但是对于荣誉感、好胜心这类面子上面的事情,谁都不想丢掉。俄罗斯人不是号称“战斗民族”嘛,其实很多原因也是维护面子上的事。
接下来,在田间管理上面的不同做法,中国工人和俄国工人就产生了冲突,俄罗斯工人对于中国人对农田的松土、除草、培土、施肥等田间管理方法表示极大的怀疑,他们首先质疑这种做法是否向中国人所说的,能够起到那样的作用,其次他们质疑这样高强度的投入田间管理,在投入产出比上是否合算。
这几年,李志新在俄罗斯也见识到了当地的俄罗斯人是如何种地的,这次,借着这些所谓的俄罗斯老农民的反对意见,或者说不同意见,李志新决定和他们坐下来详细的聊一聊,俄罗斯传统的农业耕作方法。
俄罗斯农民把种子播下去之后,基本上是不怎么管理的,就拿小麦来说,是不会专门除草和松土的,他们会用机械翻一次土、培一次土,在此过程中也算是除了一次草。还有,就是他们基本上也不怎么施肥,如果要施肥的话,就会和这次翻土同时进行。
俄罗斯人极少使用农药,除了俄罗斯国家对使用农药的法律法规极其严格之外,还和当地人传统的种植习惯相关,他们对农药有着极大的不信任,虽然说农药可以杀死危害农作物的各种害虫,但是,他们有的时候宁肯让虫子吃掉一部分粮食,也不会使用农药。
李志新以及自己的中国工人听完了俄罗斯人的叙说,都表示非常羡慕俄罗斯人对待土地、对待农业的态度,但是对于中国人完全不适合。
俄罗斯人说这样的耕种方法可以提供高质量的粮食产品,是自然的生产方式,是健康的食品,李志新他们表示他们说得没错,但是这种耕作方法对俄罗斯人没问题,对中国人就完全不适用。
俄罗斯工人说我们都是同样的人,有什么不一样的呢?李志新就给他们解释,中国人多地少,根本就没有俄罗斯这样的自然环境和资源禀赋,如果中国采取俄罗斯的耕种方法,那么中国人至少会有一半人吃不饱饭,会挨饿。
俄罗斯人表示不理解,说你们中国人现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吗,你们不但吃的很好,而且向全世界出口了很多产品,赚了很多钱,你看你们不也是在我们俄罗斯投资土地,在这里种植农业,生产粮食吗?
李志新觉得俄罗斯人对中国的农业了解得太少了,于是,就把自己对中国农业有限的了解,向俄罗斯人进行了普及,李志新说,据我所知,我们中国的耕地面积和你们俄罗斯的耕地面积几乎差不多,但是中国的人口差不多是俄罗斯人口的10倍,所以说,中国用几乎和俄罗斯相同的耕地,养活了10倍于俄罗斯的人口。
俄罗斯人估计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状况,表现得非常惊讶,知道中国是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,没想到中国的耕地面积竟然和俄罗斯差不多。
李志新接着说,你们俄罗斯的土地可以实行轮播,但是我们国家不行,不但不能轮播,而且要精耕细作,发挥出每一寸土地的潜力,尽可能生产出来更多的粮食或者其他瓜果蔬菜等农产品,最主要的是我们需要养活更多的人。
俄罗斯人说,你们中国那么有钱,可以从世界上其他国家进口粮食,比如我们俄罗斯的粮食,我们最近一些年生产的大豆、玉米和小麦,据说基本上都卖给你们中国人了。
李志新说,你说得没错,我们国家确实在世界上进口了很多粮食,比如从美国、巴西和阿更挺进口大豆,现在我们是世界上最大的大豆进口国,最近几年也从你们俄罗斯进口大豆、油菜籽还有葵花油,但是,这里面还涉及到一个粮食安全的问题,如果粮食安全控制在别人手里,那国家就面临着很大的危险。
俄罗斯人表示,没有这样的体会,粮食安全从来不是问题,李志新马上举个例子打脸俄罗斯人,李志新说,你们国家在苏联解体的时候,你们都经历过,是不是有好几年时间,你们国家超市的货架上什么东西都没有,尤其是以面包为主的食品都非常稀缺,那就是粮食安全问题,美国和欧洲国家控制了你们的食品,把你们国家搞乱。
经过这样多次的沟通,俄罗斯人表面上是理解了中国人对土地精耕细作的做法,但是在实践中还是有很多疑问,你们花这么多精力除草能有什么用呢?你们对农作物施那么多化肥是不健康的?你们对农作物喷洒农药灭虫的行为会污染土地,产出的粮食只能作为动物的饲料,等等。
就这样,在俄罗斯人的怀疑目光中,经过一年时间的磨合,由中国工人和俄罗斯工人共同合作的一年,到了秋收的时刻。
年的秋天,在秋收的时候,断断续续地下了一个星期的雨,李志新担心会影响到庄稼的收割,但是,俄罗斯人告诉他不用担心,在这个地区根本没有秋天下雨的记录,今年下雨肯定是天气不正常,很快就会过去的。
果然就如俄罗斯员工所说的那样,很快太阳就出来了,就如中国东北地区秋高气爽的天气那样,太阳落山之后,天气有一点点凉爽,空气中的水分就会结成露水,挂在植物的表面,等到第二天太阳出来之后,经过暴晒,露珠很快就被蒸发掉,联合收割机一般的时候,要等到中午或者下午的时候,才开始收割小麦和大豆,因为这时候大豆和小麦水分最少,不容易发霉。
几千亩小麦和大豆,不需要几天的时间就收割完毕,然后需要晾晒,晾晒到一定的含水率之后,就送到仓库存储起来或者直接卖掉了。
李志新抓紧时机,告诉公司的俄罗斯员工,经过他们按照中国人的耕作习惯精耕细作之后,亩产会有非常显著的提高,俄罗斯当地人小麦的亩产也就多斤,李志新接手之后的第一年亩产就提高到将近斤,大豆俄罗斯人种植的产量是每亩多斤,不到斤,李志新按照中国的方式种植之后,提高到每亩斤。
从这个结果来看,中国人的田间管理方法略胜一筹,但是俄罗斯人还是不服,说一味地追求产量提升,就会牺牲掉粮食的品质,那就用科学的方法检测一下,经过科学仪器的检测,粮食的农药残留完全符合俄罗斯的标准,其他蛋白质以及脂肪的含量等也没有任何差别。
李志新告诉俄罗斯工人,在他们这块土地一河之隔的黑龙江,在他的老家北大荒农场,相同的土地,那里的产量比现在还要高很多,俄罗斯工人表示难以置信,李志新说,时间方便的时候,他会带俄罗斯工人到中国参观一下,了解那里农业的耕作方式。
年的秋收完成之后,李志新的农场还要把驻地进行一次转场,因为他要把最开始租赁的亩土地退还给地主,所以也要把驻地转移到其他地块旁边,一方面是在原来的地方不合适,另一方面要离自己租赁的土地更近一些,方便管理。
在冬天下大雪之前,所有的员工都在驻地工作,把所有的农业机械检修、维修、保养完毕,放进仓库里面,把所有的种子、化肥、农药盘点整理好,放进仓库里面,今年一年的工作就算基本告一段落。
安排好今年值班的人员,有一部分中国员工就放假回到国内和家人团聚了,值班的中国人常驻在这里,俄罗斯员工和中国员工有些也相处的不错,没事的时候过来和值班的员工一起吃吃饭、喝喝酒,有时候俄罗斯员工也带着中国员工到城市里面找一些乐子。
李志新从国内找来的厨子夫妻也留在农场值班,不过,在过了元旦之后不久,值班负责人给李志新打来电话,告诉他说厨子的老婆和一个俄罗斯员工好上了,并且离开了农场,和那个俄罗斯人住到了一起,要和厨子办理离婚手续,嫁给那个俄罗斯人。
李志新听了,也感到比较棘手,这种事情自己也不能管理,就先把厨子调回了国内,先把事情问清楚,然后再想解决办法。